海若布刀亥
				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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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皇岛,我可是个老熟人了,前前后后去了得有五次吧,这回总算是把这座城市给玩了个透透的。每次去都有新发现,但有几处地方,我真心觉得是值得一去再去的,全是我的真实感受哦。
其实这次去,不是我自己想去的。老公临时被公司派去外地出差,临走前扒着门框跟我商量:“妈最近总念叨想去看海,你带她去趟秦皇岛呗?就当陪她散散心。”我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——我跟婆婆,说不上吵架,但也确实不亲。她总嫌我花钱大手大脚,我嫌她管得宽,俩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年,说话都得隔着层纱。老公总说:“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你多让着点。”可我心里没底,这要是一路上俩人再闹不痛快,回来老公还得夹在中间为难。
硬着头皮收拾行李,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婆婆上了高铁。到秦皇岛是下午,先去酒店放东西。婆婆一进门就开始转悠,指着墙角的灰尘说:“这酒店看着贵,卫生还不如咱家楼下的小旅馆。”我没接话,赶紧去烧热水,心里叹气:果然,这趟旅途怕是不好熬。
第二天说好去北戴河看日出,我定的闹钟是五点半,结果四点多就听见婆婆在客厅窸窸窣窣。我披件衣服出去,见她正对着镜子梳头发,白头发比去年又多了几根。“妈,起这么早?”她头也不回:“看日出不得早点?去晚了占不着好位置。”我赶紧洗漱,心里嘀咕:平时在家她七点才起,今儿倒积极。
到了海边,天刚蒙蒙亮,海风一吹还真有点凉。我把带来的外套递给她,她接过去没穿,搭在胳膊上:“我不冷,你穿你的。”我俩找了块礁石坐下,等太阳出来。没一会儿,东边的天慢慢红了,像打翻了调色盘。婆婆突然说:“我年轻那会儿,你爸带我去过一次大连,也看日出,他非说要跟太阳比谁起得早,结果蹲海边等了俩小时,冻得直哆嗦。”我愣了一下,她很少提以前的事,尤其是公公——三年前公公走了,她有大半年没怎么笑过。
“后来他总说,等退休了带你去秦皇岛,说这儿的海比大连的蓝。”她声音有点哑,我赶紧从包里摸出水杯递给她,她喝了一口,突然转头看我:“以前总跟你较劲,是我不对。你刚嫁过来那会儿,我看你花钱买奶茶买口红,就来气,觉得你不会过日子。后来才琢磨过来,你自己挣的钱,想怎么花怎么花,我当妈的,不该管那么宽。”我当时手里攥着豆浆杯,差点没拿稳。
去山海关那天更有意思。婆婆平时不爱动弹,那天愣是爬城楼爬得比我还快。站在城楼上往下看,她指着远处的山说:“你爸以前在部队,就守过这种城墙,他说当兵的人,脚下的土都是热的。”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相册,翻开是公公穿军装的照片,黑白的,眉眼亮亮的。“这照片还是他送我的定情物,当时我嫌他穷,家里人都劝我分了,我非说他人好。”她笑了,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,“现在想想,我这辈子没选错人。”
从城楼下来,路过个卖老冰棍的,她非要给我买一根:“你小时候不也爱吃这个?甜丝丝的。”我接过来,冰得牙有点疼,心里却暖烘烘的。去海鲜市场,她抢着付钱,说:“你工资不高,还总给我买东西,这次我请你。”挑螃蟹的时候,她专挑母的,说:“你爱吃蟹黄,多来点。”
晚上逛夜市,她看见卖手工鞋垫的,蹲那儿挑了半天,选了双绣着牡丹花的:“你穿运动鞋磨脚,垫这个软和。”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光,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,她给我做过一双棉拖鞋,针脚歪歪扭扭的,我当时嫌不好看,塞衣柜最底下了。现在想想,那针脚里全是她的心思。
回来的高铁上,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,嘴角还带着笑。我把外套给她盖上,心里头敞亮多了。以前总觉得婆媳是天敌,现在才明白,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,不过是俩女人都想对同一个男人好,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。
前几天婆婆给我打电话,说她把公公的照片摆客厅了,又说楼下张阿姨问她秦皇岛好不好玩,她把山海关的故事讲了三遍。“下次咱再去趟南戴河呗?听说那儿有沙滩排球,你不是爱看热闹?”我笑着应下来,听见她在电话那头跟邻居说:“我儿媳妇,比我亲闺女还疼我。”
你们有没有跟家里长辈出去过,本来心里打鼓,怕处不好,结果一趟下来,反而更亲近了的事?